明天要跑蘇花高的審查,據綠黨說法,可能下午的審查會有壞結果。不禁想起上週一、二到拉拉山出差時,某位同伴說真難想像如果沒有大自然的生活」,獲得在場人一致認同。那兩天走步道都未竟全功,最後一天要走松羅步道時,更淒慘到連步道入口都還沒走到就得離開。


進入步道口前有觀魚區,是松羅溪封溪成果展示地(?)雖然牌子寫著「禁止進入」,但顯然當時的我和音寧完全是文盲,快手快腳地脫鞋脫襪折褲子,開心地下水去。古道老師伍元和(簡稱五元)看到我跟音寧的樣子,對我說:「吼,歡喜齁!」我說「你怎麼知道」,五元老師笑著說:「我怎麼不知道,像妳們這樣的,有玩到水就很開心啦!」


每次到野外去我都會想,為什麼需要大型遊樂場、大飯店之類的東西,對我來說,那些建築都太大、太像,太巨大所以要鏟掉我陌生的那些,然後我不懂旅行的逃離意欲為何。後來想,或許需求不同,而對需求的認知,又是因為「我們」跟「她們」有一些成長背景的不同。


大學時有同學說我真的不像台北人,不過其實有著城市仔的生活經驗。
因為我媽只有我一個女兒,從我的命名來推測,大概可以知道我媽希望我是古典小說裡走出來的那種女孩:長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因此幼稚園便陸續學了鋼琴(好在不討厭)、芭蕾、三歲開始要我讀經、小一便丟一本厚重、聖經紙印刷的牛津辭典給我要我背單字(我因此憤而撕書被家暴)。


不過好在管教上很放牛吃草,所以童年時光有一半沉浸在藝術,一半耽溺在公園、操場、釣魚池、附近稻田。加上當時經常跟著阿公阿嬤進香去,台灣幾乎在小學前就走遍遍;但也因為進香時認識很多人,看到民俗趣味、自然風光、賣膏藥的十八般武藝,自此決定我不會是才藝少女(是的小學就中斷),而是野小孩的命。


一次和國小老師到附近的泰山健行、野餐,自此國中開始爬山,經常和一群同學轉車到陽明山走上一整天的路;高中也還維持這樣的好習慣,除了爬山,社團曾經帶到象山攀岩去,也非常喜歡和W一起騎車到山上溯溪(雖然不專業也沒有完成過XD)。想起來,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培養成為部落動物的養份。


高二因為玩班聯會開始有更多出遊機會,學會一個人遊蕩。搭火車,一雙腳,從一天足以來回的地點開始探索,然後發展成大學的遠遊。野外啊,好好玩,比方鳳仙花可以彈、鬼針草可以黏人、苦花會來吃腳、瀑布可以按摩、山蘇能吃;躺在大塊平板石上感受微風輕揚,然後可以毫無罣礙地睡著-真的,在這樣的環境睡一覺,雖然石頭硬而骨頭有點痛,但起床後總會精神飽滿。


無法言說自然的力量,但一定存在。


或許每項存在都是一道隱喻。興許有人說那是過度詮釋或想像,但寧和總在觀看後由心散發:


綠 從霧的眼波醒來
丘陵懷抱巴陵橋 
其底散匿沸揚的黑水泥漿
徬徨地流過
從秋分 到寒露 直至大寒將污濁凍成土塊

立春等候邂逅晨露
好褪去那些晝夜長短累積成的霉爛
鋪成通往林裡那條窄仄小路
向古遠的年代喚醒山嵐
風低迴溪澗 雨水正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