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總問我為何深夜不睡?煮著一杯杯咖啡熬得油盡燈枯然後頂著貓熊眼展開忙碌的一天。但唯有醒在寂靜的夜裡才不感浪費:清楚聽見每次敲打鍵盤的聲音,咀嚼文字與想法的磨合、看見貓咪呵欠的傻態、細細思量白日於腦中敲打的片斷碎語…微涼的夜裹著被,就算克制不住而哭泣都覺得是種撫慰。


或許正因那些念頭太難捕捉。時時刻刻瞬轉而過,來不及吞嚥感動,憤怒與莫名就隨之而來。白日讓思緒像走在路上遇見急雨而忘了帶傘,嘩啦啦淋了一身,且將世界糊成一片霧茫,城市的煙塵被帶入雨滴,非得用盡氣力才能嗅出一絲遠方的青草味。


而夜是退潮的海水,只要點著一盞燈,就能看見躲藏石縫間的各種魚、蟹及貝類。那時候的浪聲如鼓,定定地撼人心肺。


深夜同時適合瞭望,肆無忌憚地那種;因為她們都睡了,所以沒有人會取笑為何要編織夢的細節。練習空茫,好面對不完整卻又遍存的孤獨感。唯有這時的喃喃自語,方能指涉那些難以言說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