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好女反水庫」的標語猶仍在牆上,時間蜷縮它的邊緣,「反水庫」三個字,被黃蝶振翅撕裂了,但標語還在牆上呢,牢牢的。


走入母樹林,酷暑消逝無蹤,穿越旗美社大製作的草編簾幕就是祭台,上有象徵蝶翅的黃色布簾,以及換上祭儀服裝的主祭團。這是第一次參加黃蝶季。萬蝶齊飛的畫面是沒有的,不過萬頭鑽動倒存在。高雄縣市的NGO團體在林間設攤,傳達保育概念,祭典平平實實。



那晚美濃愛鄉協進會辦了「山腳下音樂會」,朋友們受邀演出。地點選在廣林凹下美麗的渤海堂前,先是居民唱了山歌;再來是農村武裝青年的演出;接著是朋友們與一位客家女歌手。居民們把稻埕擠得水洩不通,校長帶孩子、阿嬤帶孫子、鄰居邀朋友…她們聽著歌謠中傳頌的,如何維持美好的環境。




晚會結束,大家回到W家,W的家人轉出一張大桌擺在三合院前,大夥就這樣喝茶聊起天。一會兒阿婆不甘寂寞,也出來話天說地。阿婆不大會說國語,於是我們學起了客家話。在鴨子聽雷的過程中,琢磨出一些猜話的技巧,接著居然能應對起來。一來一往中,忽忽然體會到,所謂「美濃是一個真正的客家村」這樣的形容詞。


W其實應該當兵去了。師大畢業後他不想當老師,轉而去念南藝大,因為音像紀錄所的良好傳統是延畢延到不能再延為止,W自然也遵循著前人的腳步;按理說,走到這一步就要面對現實,不過W還有緩衝空間,於是他去當實習老師,為的是花點時間陪阿婆。


他的客家話,就是小時候在美濃和阿婆同住時學的。時間其實不很長,但那對W來說是珍貴的記憶。在美濃打擾了兩天,見識到什麼是珍惜與保存。阿婆保有農地並持續耕種,她們修繕三合院;阿婆出外的子女幾乎每周回家;她們在日常生活裡傳承語言。她們享受隨著日光移動的乘涼。


那是一種,對於微小事物都看得透徹才可能擁有的生活方式。
難怪那天的夜,充滿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