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剛剛洗澡沖到一半沒水,只好圍著浴巾咻咻咚咚地躲進房間等水塔充滿水,然後無聊逛一下眾家部落格,看到梅女的碎唸


她的碎唸讓我想到現在遠在美國歡樂讀書(?)的好友A。不知道是不是高二後當時幾個好友都開始交了男友,她忽然開始意識到沒有戀愛命的恐怖,所以從那時起就不斷在我耳邊碎唸「為什麼我交不到男友」、「為什麼他們都要說我遮住臉就是美女」、「是不是我真的很醜」;不論我怎麼告訴她「並沒有」,她依然陷在這種以貌取勝、正妹當道的自怨自哀漩渦裡頭。


如同梅女這段:

如果想用我很有內涵、來安慰我的人,可以先省起來一下,因為有內涵真的不是這個社會的相親市場崇尚的主流,因為要發掘這項特質需要時間,而我同事提醒要我注意我的年紀.真是一針見血,記者們講話就是機車到讓你很難辯解.當然我也是屬於這類的人,懺悔中。

我的外表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或說我是怎麼搞的讓我外表出了差錯,大慧和露露異口同聲說,我的頭髮沒型,另外穿著像大嬸,尤其喜歡穿七分褲加襪子,戴髮圈綁馬尾,實在是....難道那聰慧的雙眼和老是喜歡亂笑的臉一點加分效果也沒有,真是晴天霹靂,我竟然都忘了我長得那麼平凡,還不努力加工一下。


只是,
後來上了大學,A開始塗塗抹抹,花了每月可能是小毛咪一年飼料加貓砂加尿布那麼多的錢在保養品啊、化妝品、高跟鞋、各季新裝、香水、指甲油上,但大學四年她依然沒有交到男朋友。後來認識了我的國中好友,忽然交往了,卻也不是因為外表;分手了,更不會是因為外表。


當然,這不是說外表不重要。記得有一次上馬老師的課時,他順口提了早上看到的校園穿著,說是許多奇怪的混雜搭配,讓人看了不舒服。或許有人認為保守,不過我卻很認同。美雖然抽象,但有一定的混沌原型在,無法讓人感到願意親近,人際關係便難以開展,這是確實的。但要達到張曼玉、金城武那樣高檔的程度,畢竟也不是人人可得啊。


記得有一次,和某位台大法律畢業應屆考上律師以及研究所的高中同學(現在已執業,專攻遺產與贈予,嗯,不是打廣告XD)聊天,我忽然冒出一句:「你不會醜啊(同學一致認為他長得像猩猩),人跟人相處久了,臉孔就模糊啦!」


同學聞言失笑,問我在虧他嗎?可是天知道我真的這樣覺得。


Katherine Mansfield曾寫過一篇小說Miss Brill》(布瑜兒小姐),許多評論都認為:


此篇小說是透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平凡婦人,暴露人性中自欺的天性。主人翁對周遭的人投以苛刻嚴厲的眼光,並自以為是人生舞台上的要角,卻不知道當她在觀看別人、批判別人之際,也同時被觀看與批判。人生果真如舞台,她的悲劇就是沒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偷聽了一對年輕男女譏笑自己的毛皮圍巾像乾煎鰈魚,才恍然悟到現實中的自己就像她嘲笑的老人一樣孤獨古怪,更像鍾愛的圍巾一般過時而可笑。作者運用圍巾來象徵布瑜兒小姐,勾畫出一個耽溺於幻象裡的老女人,殘酷地被迫面對現實。文末啜泣的聲音彷彿在心傷她逝去的青春。


但在讀這篇文章時,我總會另外想起王維「朱顏辭鏡花辭樹,最是人間留不住」的詩句,小說裡這樣描寫
Miss Brill:「他們不只是觀眾…如果她沒來毫無疑問一定有人會注意到,畢竟她也是整個演出的一份子。」


有時候人扮演對於容貌/青春/體態的詮釋者,一直變換於布瑜兒小姐與看見布瑜兒小姐的其他人之間;我總想,如果布瑜兒小姐可以因為蛋糕上的一塊杏仁而喜悅、如果別人眼中過時的圍巾是她眼中討喜的小淘氣,為什麼不能選擇這樣的方式生活下去?


而若戀愛讓人前仆後繼,是因為愛對方的時候對自我產生滿足與期待、在愛的過程中瞭解「自己」,明白自己的原型。那麼又何苦以為女人的青春僅只停留在某幾年,讓所有人都成為小說裡,從小櫥子裡走出來的人群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