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近九點從災區離開,趕高鐵回台北。本想算了再留一晚,隔天再回家好了,但娘打電話來說毛咪生病了,怎麼也得回家。買了票上車想拔下隱形眼鏡,才發現眼鏡掉在等候區的椅子上。時間剩約四分鐘,背包一提就奔上樓找眼鏡,差點撞到一位外國人。幸好跑得快,拿到眼鏡上了車,不一會兒車就開了。我的外套披在座椅上擋著了後座吃飯的人─且是差點被我撞到的人─趕忙說抱歉,隨口哈拉幾句,打開電腦開始寫稿。


天氣愈往北就愈冷。像溫度計的我,腳踏進台北城就流鼻水。很晚了,沒車。到C家央著一杯熱紅茶繼續寫稿,終於寫完後才關電腦洗澡睡覺。喜歡在長假前忙碌,忙完後徹底放空的感覺。


不過今年沒有這樣好運,忙碌和憂心一直延續到過年。傍晚回家,家人七嘴八舌地說「貓好了啦,沒事了已經沒拉肚子了(她腸發炎血便)」,邊說貓如何如何怎樣怎樣,但進房看窩在我床上的貓一動也不動,怎麼想就怎麼怪。沒有呼嚕聲,沒有表情,只是下床到腳邊蹭一下就繼續窩著。


我說毛咪很虛弱耶?但家人說沒事,說我想太多。確認她沒吐沒拉吃也照常,只好將就以為毛咪真的沒事。吃完晚餐,開電腦整理筆記,毛咪起身進了貓沙盆。我盯著她,只見她抖著身體。在貓沙盆裡好久,約五分鐘有吧,而且不是大便。立刻跳下床挑看貓沙─可惡!竟然血尿了!


心裡無敵自責又慌亂,把外出籠的東西倒出來,一把將貓抓去看醫生。在動物醫院等了快一小時才輪到她。姚醫生看完後說,血便還有,向我確認到底是血便還血尿?信誓旦旦地說「血尿」,醫生嘆口氣說:「可能是膀胱或子宮的問題,但現在已經來不及做下一步處理了。」小醫院,沒有X光機,無法診斷。醫生只能先開止血藥、打了一針,交待我若有萬一記得送急診。


把貓提回家,開始陷入無比的焦慮。貓又進出貓沙盆兩次,通通都是血尿。之後又上大了一次便,軟便,又再進去上了兩次廁所,沒有血尿但尿量很少。看她每進貓沙盆就得花上五分鐘以上,決定帶貓掛急診。澡也沒洗的我,頂著亂髮把貓再度塞進外出籠跳上計程車,到全北市唯一還有二十四小時看診的太僕動物醫院。


到了醫院不一會,C趕來陪我。醫生聽了我的報告後決定幫貓照超音波,剃刀一來,把毛咪肚子的毛都嚕光,正要照超音波時,一頭住院的狗需要急救,只得和貓在冰冷的超音波室枯等。


等待真熬人。整個晚上胃發疼。不斷回想以前養過的狗因為吃了寶路飼料腎衰竭而不得不安樂死的事。雖然醫生一再保證母貓的膀胱問題不會那麼快造成腎衰竭,但過往的惡夢還是一直一直一直襲來。儘管自責無法改變貓生病的事實,卻依然怪罪自己外出太久,畢竟全家只有我看得懂貓的一舉一動啊。


地下室傳來急救的狗的狗主人吶喊,淒厲無比的哭聲、求救聲,讓我不敢開口問「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幫我的貓看病」。就這樣一路等到四點,醫生才一臉疲憊地回到超音波室幫毛咪照超音波。


膀胱發炎,沒有結石;右腎正常,左腎稍微大了0.1公分,不確定是不是個體差異,得再觀察。醫生開了藥給貓,走出醫院,已經快五點了。C不放心,陪我搭計程車回家,一到家就大哭,害怕失去我的貓。


一直無法冷靜,像跟蹤狂一樣地紀錄貓進貓沙盆的狀況並且不斷打電話煩擾醫生,幸好醫生脾氣好沒有對我發飆(但我想醫生一定很無言);早上八點讓貓吃了藥而後貓睡了,才換我睡著。


全家人笑我太誇張。走進房門看到貓就對貓說:「妳噢妳讓有人擔心死了!」家人說貓一定在耍賴、怪我出差太久,不然怎麼我腳踏進家門的前一刻貓還亂跑亂跳讓妹嫌她煩死了,我一回家就虛弱得要死給我看?


被折騰也沒話說。誰要我一半的靈魂在貓身上。
大年初一人貓睡了個整天,祈望此後睡睡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