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以來不斷趕進度的焦慮,終於在今天告一段落。每回出節目之前,都會自甘墮落覺得「我沒有電視腦」;雖然出完節目也不會提高自信(欸無有可能),但至少能回復到「再努力看看」的狀態。前幾次出完節目,都遇上讓人挫敗的天氣,但這次不一樣。於是今天下午一確認完字幕,就立刻收拾背包,離開永遠只有冷氣房的公司。

靜靜走一段路,再搭公車。下午的車速不急不徐,陽光映窗,窗外一頭環頸斑鳩散步,靜靜寫字。如此微小,卻奢侈的幸福。

雖然,日子並不如抽離的這個下午那樣平靜和緩。像是,李鴻鈞有意拆除樂生。像是,王家都更案的迫遷血淚。像是,八里台北港特定區,汪菊阿嬤的婆婆,在土地徵收條例以不正義的方式闖關以後,就過世。又像是,今晚要播映的中科四期搶水工程持續不斷,相思寮和溪洲的農民,提心吊膽。

但洶湧的浪終歸落於灘地。這陣子烽火連天,卻仍有一些物事提醒著,這就是日常:




一枚台灣紋白蝶的蝶蛹之於掙扎
一隻城市裡的龐克蟾蜍之於希望
一箱地瓜與一隻雞之於永恆的溫暖
一場婚禮之於奮鬥
一紙問候之於牽絆
一回祭拜之於堅持
一片雲之於難能可貴
一次重逢之於承載
一條長路之於幸福
一抹姿態之於驕傲
一道虹之於瞬間
一彎殘月之於必然

用時間結網,以在摧折中挺立





冬末春初的轉變,重新領悟,循環的耐受,是為了磨鍊相信,或說信念。只有自己能夠讓自己根著於某處,無論是一顆心、一場戰爭、或是這荒誕又可愛的現世。

復往更迭中赫然明白,誕生於春的我,無意成為緋櫻,或杜鵑。
若有可能,希望自己,是一株木棉。

一株單薄,卻有著利瘤的木棉。
奮力在春日燃燒,在夏日凋零。
讓枝幹長滿綠葉,讓棉絮載著夢。
花屍供人撿拾,撫在心頭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