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高中母校演講,雖然主題是「環境議題的採訪經驗」,不過我只談中科四期。花了一小時多的時間對高中生「洗腦」,對於複雜的中科四期污染她們應該似懂非懂,畢竟午休過後的第一堂時間還有些疲倦、課後還要模擬考、小考、寫作業。注意力有限。


想,高中的時候我有那麼認真看待考試嗎?回想起來整個高中生活都在戲耍,每天必想的就是下課到底去吃什麼好呢?社團玩到瘋掉,成天在訓導處混,假日就到新竹以北各校搞公關。玩到高三畢業典禮還要一手籌辦,玩到嚴肅的老師把我抓去辦公室痛罵「妳這樣考不上大學活該!」這樣的玩法,玩到畢業後一次和高中同學在學校附近吃熱炒,訓導處的老師一眼就認出我。而這時候的我已經可以向他們對飲了。


真封閉啊升學的生活。看到上社團課的學弟妹們還要拿著課本,聽她們抱怨著還要考試。那時候的同學和我交換書閱讀、交換原住民的音樂聆聽、在動物之家當義工、持續書寫。除了考前一兩個月躲在k書中心之外,高中生活真是繽紛多彩。


老師偷偷說:「其實很多抗議活動我都想帶她們去,但她們真的太忙了,都要補習欸。」問我高中有沒有補習?沒有。哪有什麼可補?太確定自己數學爛死了又對文學有興趣,讀課外書就好況且─光補修就補不完了啊(笑)。


短暫休息後我講起吳血阿嬤和陳華祿阿公的故事。這時候年輕的臉龐開始有了光。演講結束後一位學妹怯怯地問:「學姊我剛聽了好鼻酸。難道什麼事都不能解決嗎?」我笑著說:「台灣還在民主的路上。所以我說妳們來抗議、把書本放下啊。」


她問我,有沒有改變過的例子呢?我說有的有的,就是當時的隔天但現在的這個時刻,再過幾個小時的四月十五日,數千人為了樂生療養院的阿公阿嬤走上街頭。那時候,我們曾經一起短暫改變過什麼,只可惜在那之後,社會上的多數人以為事情真的改變了,那之後的三年,樂生的保留不如預期與想像。


和學妹告別走出校門哼起《每天早上蟬在叫》。還以為我會入戲地想哭但沒有。因為老師對我說:「下次再來吧。這裡的孩子應該要知道樂生的故事。」我說好。我說好。我說,一定要講到妳們哭出來。


演講放的第一張投影片裡有我在新埔的清晨蹲著拍照,影子映在田裡如一位孕婦,又似台灣。旁邊的文字是《環境基本法》中對於環境的定義。製作投影片時重新咀嚼這段定義覺得真好,為了平衡自然與人而律定的法則,這是文明社會的工具,等著我們確實使用以完成文明。


於是即便很多難以改變的事持續著傷心持續著痛苦持續。即便經常看見樂生人物的照片與文字就難以扼止的難受。但樂生破敗地站立依然稱為「站立」。那是我的起始點而,匠人遺棄的石頭已是房屋的奠基石。


我們要在這塊石頭上繼續堆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