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台北星期天官方部落格)


幾天前,和C在晚餐過後,把延宕好久沒看的《台北星期天》看完。導演用很輕巧的方式,點出移工在台生活的孤寂面貌:馬諾奧斤斤計較二十五元的熱狗、五十元的檳榔,卻捨得跑得老遠買貴死人的芒果冰只為追女孩;又或有家室也好、分手也罷,安娜只要生日當天聽到迪艾斯說一句「生日快樂」。


紅色是熱情、是夢想,也是毀滅。沙發象徵閑逸與家的團聚景像,單單就這樣一項物品,精準貫穿整部片,支撐起移工來台可能的得與失,完整的骨幹。導演並且沒想讓觀者哭。以移工為主角的這部片,正準備告訴台灣人─移工如何看待荒謬不平卻仍能微笑;而我又有一點賊意地揣測,導演讓台灣人發笑的當下,是想讓台灣人,不自覺地嘲笑了自己。


我們的目光一直停在電影即將結尾的那條河。


若只是為了呈現台灣社會包括媒體、一般民眾、雇主、警察如何看待移工,搬運沙發的這一段經歷,對我來說稍稍顯得潦草而失去節奏。但若從地景的移動:中山北路、到重劃區、垃圾回收場以至於基隆河,這樣的連貫便呈現了具體意義─殖民的、被使用的、被丟棄的,最後,被遺忘的。


C看到迪艾斯與馬諾奧在基隆河裡演戲,忍不住說:「這應該是他們拍過最辛苦的戲之一,因為基隆河好臭啊!」我們對待河流一如對待移工,以我們的角度覺得不好的、骯髒的、腐敗與醜陋的,就通通消失到河裡去吧。讓惡臭與你們為伍,那是你們應得的。


沒有同情、注視,甚至連一點「多餘」都沒有。他們在基隆河裡想念曾是樂團的夢而睡著,醒來後他們回到菲律賓。噢他們沒有逃跑(迪艾斯如此守時)。這時候我們(台灣人)會忘了基隆河而印記著這片沙灘、主角兩人想著晚餐、想著要開家具行,我想導演要我們翻轉。

如果你笑了,那麼或許可以慢慢期待,有一天移工們,可以獲得翻轉後的眼光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