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輕薄的糾正文沒有用,我卻不爭氣地在得知消息的時候振奮了一下。但很快的,在打了幾通電話之後,就回到現實來了現實是冷靜的草爸在Twitter上說的話:「開發的人有福了,因為你們必得地土;弱勢的人有福了,因為你們必得監院的糾正案。


打電話給捷運局、文建會、台北縣文化局。起初,沒有任何人回應,即便我殷切地交待,「不管多晚,請在開完會後致電給我,否則就沒有你們的說法了。」我想維持,非常虛無的公正客觀報導原則;但事實是,這些人連敷衍都不願意。因為他們知道,只要說謊就好了;記憶,只停留在願意記憶的人的腦中。


往常出面回應的捷運局北工處副處長出國了。我問捷運局北工處的秘書,工程進度狀況能問誰呢?電話那頭秘書用甜美的聲音回覆我:「請找工務所主任吧。」請問他怎麼稱呼?「姓施,施主任。」可以請問全名嗎?「施勇伸。」


秘書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還呵呵地說,「噢,施勇伸主任啊,好的,謝謝。」當時心裡有一股奇異感,但說不出是什麼。直到不斷不斷地聯絡他,他卻都沒有接任何一通電話時。我才突然爆怒地想起,人生中第一次威脅被告,不就是來自施勇伸嗎?


當時在寫樂生的砂石專題,在主流媒體跟著炒新聞時,我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事情有所轉寰。當然,畢竟是過於天真。主流媒體不會認真的,至少,不會在樂生這件事上頭認真。一貫的消費,不論抗爭或是動人的故事。於是,施勇伸否認他是「工務所主任」,即便當初我帶著一雙沒有瞎掉的眼,進到議員李文英的辦公室,目賭她的助理將簽有「第七工務所主任施勇伸」名字的文件拿給我,而我紀錄下他的說法。但他依然否認自己是主任。


當時被迫道歉
而我一度以為,是這樣的疏失讓砂石疑雲的討論無法衍伸。


在經過數小時的等待後,終於等到文建會的官員開完會回電。文建會文化資產總管理處籌備主任王壽來在電話那頭抱怨。用著一種氣急敗壞、被誤會而焦慮委屈的語氣為自己服務的單位辯駁。王壽來說,樂生院從完全拆除,一直到保留41%,一直到現在的保留四十棟、九棟拆遷重組而其中只有十五棟可續住,是文建會的功勞。王壽來還說,樂青甚至跟文建會道過謝!更讓我不能忘的是,王壽來說,歷任文建會主委都致力於解決樂生爭議。


哦,是嗎?文建會會不會太善忘?五年多來,只有「完全拆除」算得上是文建會唯一「自己提出」的方案。其他的備案,都是民間團體提出,透過政治壓力,逼得「應捍衛文化的主管機關」,不得不妥協地參考民間團體提出的可能性,並在其他政府單位中斡旋所得。


確實,樂生院的阿公阿嬤、樂青等團體,曾向文建會道過謝。但文建會要不要這麼愚笨?道謝,是為了給台北縣文化局壓力要它們審議古蹟;即便這道謝是真誠的,難道文建會忘了樂青抨擊你們的次數遠比道謝多嗎?是不是忘了曾有顆羊頭送到文建會門口?是不是忘了無數次的靜坐?是不是忘了「文建會硬起來」這樣的吶喊?是不是,就連自己說過的「我們無法介入」都忘了?


至於歷任主委,除了陳其南之外,可以告訴我,誰曾真正為樂生踏出一步?尤其是可惡的翁金珠,她自己不都傲然地撇下一句「我是看守內閣,不可能再有任何作為」,然後就跑去當立委了嗎?(噢,或許她現在又會說,國民黨一黨獨大我無法作為,所以回彰化選縣長好了!)


而讓人想遷戶籍的台北縣啊,讓我窘困地感嘆自己為什麼是台北縣新莊市民,為什麼可以在議會殿堂中這樣理直氣壯地說─


文建會92年函覆「尊重縣府之決定」時,並沒有任何團體或個人提出將樂生指定為古蹟之申請。隔了1年多,才有台北市北投生態文史學會申請,當時已決定採拆遷重組方式保存。



要說謊,可不可以等我們這些都還記憶著你們粗暴行為的人都不在這世上了再說謊呢?拆遷重組的方案明明就是不到兩年前決定的事,誰可以告訴我,我們與官僚是否真正活在同一個社會、同一個時空?


你們真的好糟糕。糟糕到沒有詞語可以形容。
但我們會記住的。
並且也請你們記住:「沒有正義,就沒有和平」。



延伸閱讀:
樂生保留自救會、IDEA Taiwan、青年樂生聯盟於監察院糾正案聲明